(上接AⅡ03版)
  【談得失】
  改革者必須具備個人犧牲精神
  新京報:當時特區改革面臨哪些挑戰?
  厲有為:比如,1994年,江澤民總書記視察深圳,明確提出支持經濟特區的“三個不變”。當時全國企業的所得稅稅率是33%,深圳是15%,也是唯一的特殊政策了。但總書記視察結束後,緊接著國務院辦公廳下了個文件,要深圳取消15%的所得稅,跟全國統一實行33%的稅率。
  新京報:後來如何解決?
  厲有為:當時我和廣東省委書記謝非,不停地跟中央反映,直到江澤民總書記出面,這一文件暫緩執行,到最終撤銷。這非常嚴重,如果基本政策變了,給世界的印象是負面的,是向後轉。
  新京報:為何會出現這些波折?
  厲有為:這說明從上到下、從學術界到領導幹部,對特區的思想認識上還是不一致。這也表明,改革的困難不是來自基層的,主要是上層決策者的挑戰。
  新京報:你如何評價當時的改革者?
  厲有為:深圳市委大院立了個拓荒牛的雕塑,可以說,我們都是一群幹勁十足的拓荒牛,一心想著為國家做好改革試驗。深圳特區在全國是少數,在政策上有特殊,深圳先發展起來,肯定讓其他地區心理不平衡,有不同聲音和看法也是正常的,反對也不足為怪。所以改革者必須具備個人的奉獻精神和犧牲精神。
  新京報:作為一名改革者,如何評價自己?
  厲有為:改革開放把我們這批人推到風口浪尖,我就像一頭牛,工作上有用不完的勁,給一點草料就用力幹活。
  【談改革】
  改革有彎路 不改革風險更大
  新京報:你覺得現在改革的困難,主要來自哪裡?
  厲有為:當年改革的困難主要是思想認識領域的問題。如今改革的困難,既有思想認識領域的問題,也有利益、權力的問題,更尖銳更困難更複雜。
  新京報:在特區改革中,民眾會有哪些犧牲?
  厲有為:改革中,老百姓沒有犧牲,而是最大的受益者。改革若以犧牲群眾利益為代價,那就不是改革。改革成功就是群眾獲益,國家發展。但改革會有風險,所以改革者才需要犧牲精神。
  新京報:在現在改革中,你比較關註哪些群體?
  厲有為:我很關心有2億至3億人的農民工群體,他們是工人階級的新生力量,卻是城市裡被邊緣化的群體。他們在城市裡幹了最臟最累的活,得到的利益最少,社會地位最低。政府在城鎮化過程中應該解決他們的問題,使他們在城裡扎根。
  新京報:如何看待目前上海自貿區等改革?
  厲有為:中央在上海建立自由貿易區,西部大開發,援疆援藏,這都是地區傾斜政策,對不同地區採取不同的措施才對。
  改革應該既允許產業政策傾斜,又允許地區政策傾斜。深圳20多年前曾有比自貿區更進一步的改革方案,可惜沒通過。
  【談未來】
  政治體制改革要邁開步伐
  新京報:在政府職能轉變上,有何看法?
  厲有為:政府應該繼續簡政放權。簡政一是減少行政機構,二是減少行政人員,三是減少審批事項。政府機構層次多,機構多,人員多,老百姓養不起。
  放權是政府把權力下放,該放給市場的放給市場,該放給下級的放給下級,該放給中介服務組織的放給中介服務組織,該放給社會團體的放給社會團體。下放權力要註意,先培養起接收職能的機構,才能放權。不然會進入一放就亂,亂了再收的怪圈。
  新京報:會特別關註哪些方面的改革?
  厲有為:如今房價高昂,最大的風險是房地產公司“綁架”國家銀行,這個風險非常大。希望政府有形的手及時從市場上縮回來,讓市場無形的手發揮作用,政府建好、管好公租房。讓自由資本來填補房地產市場,避免房地產綁架國家銀行。
  新京報記者 王瑞鋒
  洛陽啟示
  “沒有法律做保護,外商不敢來。”厲有為的一句話,或許正合洛陽當前的形勢。洛陽要扭轉當前經濟下行的壓力,吸引投資者前來投資,必須從政策上給予投資者以保證,創造好的發展環境,讓投資者敢來,願意來,留得下,待得久。東方今報洛陽讀本評論員 高遠
  同題問答
  改革才能圓中國夢
  新京報:你如何定義改革?
  厲有為:改革就是解放生產力,就是讓民族振興、國家富強、人民富裕,就是中國夢。必須走改革的道路,才能圓中國夢。
  新京報:在你看來,這35年中國最重要的改革是什麼?
  厲有為: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機制。
  新京報:未來十年,中國最重要的改革是什麼?
  厲有為:憲政和普世價值都是人類文明的寶貴財富,應該推進和實現政治體制改革。
  政治體制改革不一定非要走西方的道路,我們東方的社會主義國家,也有我們自己的方向。
  新京報:作為曾經的改革者,如果要你送給現在的改革者一句話,你會說什麼?
  厲有為:改革者就要堅持鄧小平的路線繼續走下去,不要在新的問題上繼續糾纏“姓資姓社”的問題。一鍵分享到【網絡編輯:鄭國鋒】【打印】【頂部】【關閉】
     (原標題:厲有為:改革涉深水區 不能再摸石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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